九. 剪開的愛心

週末，如果天氣晴好，我一般都會約上幾位元摩友，去附近鄉村感受風和自由。之所以喜歡往鄉下跑，是因為那裏不僅有美麗的風景，純樸的民風，還有城裏買不到的地地道道的土特產。

八月的一個週末，我和小鄭一大早便開啟了騎行之旅。現在，鄉村公路四通八達，還實現了硬化，路好車好，不大一會兒，就跑出了五六十公里。這時，一農家小院映入了我的眼簾，它靜靜地臥在山灣裏，山環水繞，雞鳴犬吠，瓜果飄香，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感覺。房前屋後，一群活蹦亂跳的土雞正在自由覓食。我倆一陣竊喜，準備買兩隻散養的土雞回去，好好過個週末。

走到院子邊，狗叫聲立即引出了男主人。他一邊趕開「汪汪」直叫的大黃狗，一邊招呼我們在院子裏坐一會兒。素昧平生，不好打擾，只問他的雞子賣不賣？他遲疑了片刻，說是只養了十幾隻雞，是自家食用的，本不打算賣，但你們大老遠來，就賣給你們一人一隻吧。

我們十分高興，給他當起了抓雞助手，圍追堵截，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抓住了兩隻大公雞。他找來兩隻蛇皮袋（地方俗稱，是一種表面粗糙貌似蛇皮狀的大口袋），將雞分別裝進兩個袋子裏，紮緊袋口，掛上自家的老盤秤，稱好重量後，幾下就算出了價格。見他爽快，我們也不討價還價，匆匆付款後，便起身告辭。

看到了鄉村風景，買到了地道的土雞，我們不禁哼起了小曲。這時日頭已高，氣溫驟升，陣陣熱浪襲來，彷彿在催促我們趕快返程。行不到兩公里，後來傳來摩托車的喇叭聲，且一聲比一聲急促。我們懶得去理會，繼續勻速前行。後車卻一路呼嘯而來，很快便超過了我們，並在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我們定睛一看，是剛才那個賣雞子的男人。

我倆只好停下車，不解地問他，怎麼啦，你反悔了？錢可是當面付過了的哦。男人微微一笑，你們誤會了，我忘了告訴你們，剛才用秤稱雞子時，口袋的口子紮緊了，這種口袋密封性好，如果不注意透氣，這麼熱的天，雞子很快就會悶死在袋子裏的。你們不是要專門買鮮活的土雞嗎？悶死了的話可就後悔莫及了。

我們一看，袋口果然紮得緊緊的，雞子正在裏面強烈地反抗着。我問他，鬆開袋口的話，牠趁機跑了怎麼辦？我們還有好幾十公里路呢。只見他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剪刀，在每個口袋上都剪了幾個拳頭大的小洞，又順手從剪開的窟窿裏掏出雞頭說，現在好了，牠可以自由呼吸了。

告別男人，繼續前行。一路上，我在想，雞已賣出手了，死與不死已與他沒有甚麼關係了。他追上我們，妥善解決了問題，他圖的只是一份安心和良心。他樸實的話語，簡單的動作，透着質樸的愛心。這份心意，雖然平淡如水，卻值得回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