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並不否認是一腳踏兩船。人總是自私的，也十分自我。當目標尚未確定，前景尚未清晰，準備一個水泡，左右逢源，致令長時間的我，拖泥帶水，舉棋不定。

妳好動，活潑，爽朗，熱情，擺明車馬，豁達灑脫，難以拒絕。交往這段歲月，生活多姿多彩，逸興旋飛，身心舒暢，令我毫不厭倦，樂此不疲。

她斯文，矜持，含蓄，內斂，半推半就，欲拒還迎，令我失魂落魄，思緒不寧，要不斷揣摩推敲，充滿挑戰刺激，更促發我雀躍欲試，慾望更為強烈。

情歸何處？患得患失，纏綿恍惚。如今妳倆都要離開，時不予我，再不能拖拖拉拉，藕斷絲連，應該有所抉擇，作出決定。

真的，曾把與妳倆交往的照片，全部陳列在桌面，凝視，比較，考慮，沉思。足足幾個小時，仍然思潮起伏，心亂如麻，無法取捨，猶豫不決。

女追男，隔重紗。對妳，我有信心，只要說句：不要走。妳必會欣喜留下，前景無限光明，事情一蹴而就，戀愛水到渠成。

男追女，隔重山。對她，難以估量，假如說聲：我等你。情況會變得複雜，將來不可預料。海外浩瀚的大千世界，年輕俊彥，精英豪傑，如恆河星數。入世未深的小妮子，眼光擴闊，不再耽於無知淺薄的荳芽夢，還會鍾情我這個平庸普通的凡夫俗子嗎？往後幾年，危機四伏，結果可能一無所有，頓成泡影。

情是何物？撲朔迷離，莫測高深。反覆思量，終於頓悟開竅，愛不一定是興味相投，志同道合，是不講緣由，不辨對錯，不管難易，不論美醜。愛就是愛。是靈魂深處，令人茶飯不思，神魂顛倒，夢魂縈繞，刻骨銘心的感受。

最後，不幸地，我把妳的照片推開了。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我選擇繼續爬山。

於是對她：「沒問題，我會等你學成歸來，不論三年五載，此心不變。」她欣喜若狂，如卸下肩上的重擔，意外的，予我深情吻別……

至於妳，我強忍抽搐：「巴黎鐵塔下，妳會遇到心儀的白馬王子；凱旋門前，會找到浪漫旖旎的愛情，這就是我，最衷心的期盼和祝願。」

「啊，你真的這樣想？你竟然這樣說？」妳臉色刷白，心如刀割，眼淚如斷線珍珠……（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