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美文)渡江  紹鈞

藥物與炎症視死如歸,於是在我的體內設置了不同的門,然後在旌旗蔽日之下轟破圍牆,讓滿目的痕跡替代遠方的河流。苦澀的滋味成為過去,然而我很渴望歷史可以重來,畢竟氣力已在多場戰爭中消耗將盡,就連陽台的風也抵擋不住。他說,藥劑的色彩算是繽紛,淡黃色的藥丸使人想起芒果的奶昔。家常不太尋常,米飯已成為一座小型的山。山的周圍有些翠綠,我只用筷子輕微調撥。

新近與母親對話,坦言自認識他之後,望聞問切已是我治療的歷程。其實,頭風的問題像一道偌大的背影,特別在秋冬時節更是令人眉頭緊閉,苦不堪言。的確,歲月不算靜好,中間的拉扯反反覆覆,輾轉反側至對月無言,白髮也像一條又一條與生俱來的尾巴。我沒有回應他的幽默想像,況且一向不太喜歡過於加工的飲料,這會使我想起治療咳嗽的藥。還記得,小時候遇見的醫生的臉都長得很像學校的老師,他們都會積極慰問,以及為我安排大約一週的生活作息行程。

有導遊在我面前為水果褪去外皮,顏色的潤澤像是奮力抵抗乾燥的秋季。載運果實的船隻有幾片落葉,從形態的表層觀察,估計這是夏天來遊玩時給予我們的禮物。潤澤變成池塘,他的嘴巴恰似長出一株芒果樹。我將大自然的賜予放置在有掌紋的地方,眼神則滲透一種哀怨的冷漠,以抵抗某人不限時令的生活日常。天曉得,憐憫也只是規勸,開始道貌岸然分析芒果乃屬於「發物」之一,也就是對體質敏感的人來說,此美味不宜有病情的階段時食用。

紅色的塊狀物像是一幅又一幅鮮艷的陸地。陸地的氣候不佳,沒有半點海水關懷的問候,卻有烈焰的高照撞門拷問。雨水被其他的大地奪走了,致使滋潤的感受必須經過機械的腸管進行複製,試圖模仿水果新生的過程,使陸地變成一朵又一朵天空的雲。如今,「發物」的殘餘與廢棄物共存,酒精的氣味也遍及桌面與桌角,所有的縫隙拾空白,彷彿這一切與我無關。好吧,現在還有何事可與我有關?未幾,冷氣團受制於天然,他也從書櫃尋回韓江的《素食者》。指甲的色澤暗淡,讓我瞬間與部分文字作出連接。頃刻有人發現我的不安,發現鮮艷的地方越演越烈,「這藥膏可入眼睛,性質溫和。」流理台有幾顆淡黃色的檸檬,白開水迫不及待地吐出幾口白煙。沒有多久,我聽見有一道門被輕力打開,而且從休息的地方傳來一抹熟悉的濃霧,使周遭的缺憾化成一片又一片的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