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漫話)翅膀鑲了鑽的蛾──談電影《原鑽》(Uncut Gems)   離檬

我們熟知的喜劇其古希臘語的原意是「狂歡隊伍之歌」,同悲劇一樣,起源於古希臘的酒神祭祀儀式,或許也是人們將喜劇源於悲劇體現於外的先驅之一,喜劇表面上是採用日常素材,可以與觀眾開玩笑,但不能否認它的內容是現實的,且主題也是嚴肅的。那現代的喜劇巨擘呢?像是Adam Sandler,他身為喜劇影視圈中的翹楚,但也同樣知悉悲劇身為喜劇內核之理,所以他積極地接洽並主演了《原鑽》一片,片中鑽研性惡的人類本源,對於無能為力的混亂,不得志的人生,有的人選擇洗心革面而重生,有些人像是劇中主角Howard,孤注一擲的賭在了自己身上,但壓力雖能使礦石淬鍊成晶鑽,然孰得言之必可使人免於成亂,而不鋌而走險呢?

 

「我從這顆蛋白石中看到了宇宙」

甫開場,一群礦工簇擁着一位傷可見骨的人,卻僅是簡單淋上酒精處置,鏡頭便速速轉焦至兩位鬼鬼祟祟的工人,原來是他們趁着同僚的事故之亂,找到了顆看似能發家致富的巨石,傷者卻至此隻字未提,或許就是本片題眼之所在,即人們唯利是圖的本性,甚至能蓋過對同伴的憐憫之心而被貪欲籠罩。亦可以是彰顯人們為了一顆沒有實益的石頭,能毫不顧及自身安危的荒誕橋段。

而鏡頭穿過了這顆珍石,畫面繚亂看似穿梭於奇妙宇宙,再到了更深處後出了通道,卻發現已是連通腸胃鏡的一個剪接,身為觀眾的我似乎被導演所欲表達的反唯物論刺激到了大笑的神經,那莞爾之感呼之欲出。接踵而來的即是本片第一個混亂之處,從醫院到商店,自急着詢問的顧客,到吆喝討債的幫派分子,隨着背景音樂,把主角忐忑不安的緊張清楚地描繪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與喧囂的心境和嘈雜的環境相映,真正昭然若揭的是無人真心愛着Howard,又或是他根本無暇顧及與他人情感的緊密連結。無論是店內的顧客、幫派成員、職業籃球員與其保鑣、再到婚外者、甚而自己合法上的妻子,Howard想要的或許只是一個真摯的尊重與情感,但在沒有一人願意給他的情況下,於是轉念了他所需之物,把自己的人生挹注在了一塊他所自認的無價之寶與其可能帶來的錢財上。他所見的宇宙,也許根本不存在於那顆蛋白石之中,但他等不及思考,因為更多的錢等着他賺。

 

「你打球會想贏1分還是30分?這就是我贏的方式」

在與職籃球員周旋的過程中,Howard看到了人生中少有的希望,氛圍也開始緩和了不少,因為對方對這塊珍寶有購買之意,甚至給了同樣要價不菲的冠軍戒指作為擔保先借走了石頭試試。但短視近利的主角哪可能就此停手,只見他竟又拿戒指去典當,更甚至拿典當的錢去賭球,大費周章地盲賭,竟然只憑他在球員買家眼中看到的眼神而生之信仰,但結果還真的讓他賭贏了,於是氛圍更加緩和了,他還得閒抱得美人歸,過分的鬆懈讓他還有心情玩躲貓貓呢。

然後混沌再次滲入了他的異想天開,先是球員不還蛋白石,讓他資金頓然緊縮了起來,就算在小孩的劇場演出也得時刻警惕着他的「工作」,而驀然回首,債主卻還真在燈火闌珊處。而與債主的追逐中,Howard跑到與車咫尺之遙,仍舊被逮住,這一刻就好比他的人生,總是差了那關鍵的一步,有的時候還可能是好幾步,也是在被抓上車後,方才得知先前的下注早已被取消,美好的幻境瞬間被打破,就算再後來職籃球員終於還來了蛋白石,還備好了現金要跟他買單,但店門卻又剛好壞掉,更恰如他的人生,希望總是那麼剛好被命運擋在外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