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水塘跑了兩圈之後，我需要點東西填肚，口袋裡的朱古力貢獻了給賣萌的孩子，只能靠水塘附近的公共設施作補給。這裡只有C品牌與V品牌的飲品機，選擇不多，不過對拿不定主意的人來說，足夠了。猶豫半天，終於按下維他奶的按鈕，結果，一盒檸檬茶從飲品機裡被保釋，望著包裝上紅底白字的「澀得起」，我的胃，開始抽搐。

我不太願意光顧中學的小賣部，除了因為負責管理的老師個性有點非主流，更多是因為我害怕跟人面對面提要求，儘管簡單如一買一賣，我還是會為不可知的對答而擔憂。萬一要買的東西缺貨，萬一無法立刻找到替代品，萬一背後排隊的人很多，萬一隊伍起鬨，萬一……萬一店員推薦起另一種商品，萬一我不喜歡，萬一我明知不喜歡卻又接受了，萬一……越是清楚自己會忍不住當爛好人，越是要將自己從人群中帶離。

後來學校出現了飲品機，這種減少人類直接接觸的機器，很忠誠，缺貨就亮紅燈，硬幣不對就退回來，不作多餘的推薦或指責，也就不會有機會給我那自以為是的良心增添壓力。如果感情也能自動販賣，希望也能乾乾脆脆。毋用過分顧慮，缺貨與否，愛與否，明說便是；更不必強作媒人，送出一堆無法兌現的好人卡。

飲品機故障了，餓著、渴著，也總比亂吃亂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