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七天假期，我從廈門長途跋涉回老家照顧父母！趕早不趕晚，9月29日的早上六點，乘坐早班八點的飛機到北京，再坐大巴回秦皇島市，再坐大巴夜晚七點才到青龍自治縣，我的老家。隔天，我就馬不停蹄地來到，河北省秦皇島市青龍滿族自治縣青龍鎮康乾街174號的青龍滿族自治縣醫院，陪護住院五個多月的爸爸。因為媽媽要在家煮飯，大哥要上班，我只能留在康復科照顧腦癱偏癱手足無措的爸爸！

　我想起貧窮年代，爸爸有「神醫」的稱號，如今卻病了。那時生病的小孩，除喝水出汗似乎沒有好辦法，如果遷延不癒，村人就會想到爸爸。

　爸爸會開計程車，也會治病，對付孩子頭疼腦熱有良方。我的一位髪小有一次發燒糊塗，面紅耳赤，來找爸爸。爸爸看到不能言語的髪小，耳朵捏，人中掐，還在腦門一彈，然後不知怎麼調出一碗中藥，說喝下去。等到日落，髪小就能自由活動了。

　倘若要給爸爸錢，他便搖頭說：要不得，鄉里鄉親，一碗中藥的事。我始終不相信髪小講的故事，逢人就問真偽。後來，我又目睹了爸爸「作法」。

　鄰居家新結婚的妻子不知怎麼病了，大夏天捂著被子說冷，吃西藥也無濟於事。爸爸在夜晚到鄰居家望聞問切，伏在門檻上，放一面鏡子。鏡面朝上，月光反射鏡面上，有一抹光束。他捏著硬幣，盯鏡子念念有詞。每說一句，兩指一鬆，讓硬幣跌在鏡面上。寂寥夜，男高音，金屬響。末點蠟，燒紙錢，遞藥水。一夜過後，新結婚的妻子居然能起來做飯了。

　鄰居千恩萬謝，爸爸卻不讓送。那時的人們怕病，也怕說病，但又不可能不得病，就不得已求助有巫術的爸爸。

　爸爸「作法」到了年老，卻沒有用在自己身上，他患上了腦癱。其實爸爸曾悄悄對我說，他師從秦皇島醫術高明的老中醫，精於用中藥更提倡調養，那些咒語不過是佛經罷了。可是痛苦和敬畏，一直伴隨著爸爸的親朋好友，篤信他會巫術。

　我如今帶著爸爸卻問診西醫，養成正確的走路姿勢︰多練習屈膝、腳尖上抬等動作，在我的輔助下完成；進行肌肉力量訓練︰如肌肉沙袋訓練、上肢啞鈴訓練等；進行平衡訓練︰借助平衡杠進行平衡訓練；進行步行訓練︰我會糾正他的走路姿勢等。我還帶爸爸去秦皇島周邊的旅遊景點鍛煉走路，我的手都磨破皮了！

　我開車行駛在秦皇島市撫寜區明長城青龍段，帶著爸爸一起上長城，帶著爸爸最愛的好漢狗一起呼吸新鮮空氣。天馬湖遠看很美，早上4點日出，這時候特別美，也好拍照。8點後天黑，晚上非常冷，需要穿長袖長褲，最好加件薄衝鋒衣。我們還去了秦皇島青龍草碾鄉風車天路賞秋，位於青龍湖國家濕地公園，塞外第一景，爸爸喜歡這個金燦燦的風車天路。

　我想起爸爸前半生救人無數，年老自己卻進醫院用了西藥。這些過往並不是比較中醫、西醫和巫術的優劣，這世上本無什麼鬼神，但那缺衣少食的年代讓我們謙卑、怯懦乃至坦然，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往哪裡去。那神神叨叨的巫術，跟爸爸的滿臉皺紋聯繫在一起，神秘或可給病人帶來慰藉，而對於爸爸也是福報，因為我們旅行一路上，都有爸爸曾經治療好的病人請客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