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長艷浪湧浪(上)  林琪瑛

 清潔工日星在一堆垃圾中拾到一塊破舊的衝浪板,他很開心地拿在手中把玩,放工後他把這塊衝浪板帶回家裡修理。第二天他和女友月霞拿着衝浪板到海灘,月霞滿臉笑容的把玩這塊衝浪板的尾部,到了海灘的日星快速地脫下衣服,就拿着衝浪板奔向大海,他掉在沙灘上的衣服就由月霞來收拾,這個愛整潔的女孩把男友的衣服接好放入一個大袋內,她默默地看在遠方的男友,此時她害怕深秋涼快的海水會令男友着涼,不知是塊衝浪板太殘舊,或是日星的衝浪技巧滑稽,海灘上很多泳客的目光投向正在衝浪的日星方向。其實泳客是關注這個年輕的衝浪者竟然沒有穿上衝浪衣服就去衝浪,日星是不理會別人的異樣目光和閒話,因為他是個聾啞人士,他的幸福就是聽不到別人的尖酸刻薄的說話,縱使是他接觸到別人歧視的目光,也不能改變他對衝浪的意願。他每天放工後都會和月霞到海中衝浪。他們雖然沒有語言的交流,但默默的心靈接觸,已是無聲勝有聲,每當日星與海浪共舞迎接波濤拍擊,月霞就坐在沙灘上默默地看他的表演。有時月霞看得高興會比個手語來讚賞日星。

 在這個海灘經常有不良青年在此消遣,這對聾啞情侶會受到他們滋擾,但他倆仍然很愛這個海灘,他倆原本就是弱小的一群,早已習慣被人欺淩,語言攻擊是無效的,因為他們是聽不到的,但這些流氓青年會向他拋石塊,仿效並醜化他們做手語的模樣,日星和月霞只能逃避及遠離他們!

 這個黃昏又來了幾個小霸王,他們嘲笑正在衝浪的日星,然而最不該發生的事情卻在此時發生,當大浪襲過來時,也許是日星未能掌握衝浪板的技術,此刻日星的衝浪板斷裂成兩塊,令到嘲笑者得到更大的樂趣,而幸運的是日星可以無恙地游回岸!

 受驚的日星帶着驚恐的情緒游回來,月霞看見他這樣子,卻未能出言安慰,她只能默默地守護着他。

 第二天他倆去到售賣衝浪板的商店,希望可以買到新的衝浪板,然而他們看見售價後便知難而退。此時日星將身上所有的錢交給月霞,而月霞也暗中將自己的錢放在一起,因為她害怕日星知道會自卑,她用手語與售貨員討價還價,希望得到優惠價,然而兩人的錢合起來還是不夠錢購買,她更遭到售貨員的白眼,他們只好失望而回。走到公交站準備上車,但公交司機卻因衝浪板過長,不讓上車,他們只能下車步行回家。

 他們仍然每天都去海灘,日星已不再是拿着衝浪板,而是拿着有關衝浪的雜誌,日星很專心地從雜誌學習衝浪的技巧。當他收到工資後與月霞再到那店舖購買衝浪板,他如願的買下新的衝浪板,他們拿着新的衝浪板走出店外,卻看到對面的商店,也掛上一塊與他們手上拿着同一模樣的衝浪板,但價錢卻平宜了很多,他們心裡馬上沉下來,無精打采地回家。

 顯然月霞的心情比日星更有情緒,她不與日星步行回家,獨自地乘坐公交車,但當她坐在車上腦海浮現很多畫面,有海浪拍打岩石的洶湧畫面,然而她在害怕那巨浪的高牆一道又一道無休止的湧向日星身上,但又愛看日星傲然地站立在衝浪板上,那種一夫當關的氣概……

 她突然間有所醒覺,她連忙下車轉身向後奔跑,當她跑到男朋友的跟前,她臉上已掛着淚水,兩人面對面沒有激情的擁抱,也沒有激烈的親吻,他倆只是無聲地面對面地站着,日星將手放在月霞的肩膊上,他們朝着回家的方向行走。◇(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