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嫋嫋十三餘，豆宼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這是唐詩三百首中杜牧的一首詩，初學作詩的人，無人不曾讀過這首名詩。

昔日，我往《華僑報》送稿時，常常看到在石仔路上奔跑的豪華三輪車中坐着一位千嬌百媚妙齡少女，那就是詩中所描述的雛妓，身傍是一位中年傭婦，俗稱「近身」，近身替她攜帶樂器如琵琶，秦琴，揚琴或笛子之類。此外，還負責替阿姑攜帶化妝小箱子，她們是離開妓寨，前往「應紙」。當年，豪宴華筵，例有妓女陪席，客人例需寫一張「花箋」送到妓寨，箋上寫上芳名的人就需應紙。

揚州是個大城市，東風十里，煙花淵藪，風光旖旎，可以想見。澳門地狹人稠，當然不能與揚州相比，但是，昔時澳門幾條花街，由於妓館林立，空氣中充滿鮮花香和香水味，那時，雖然沒有甚麼「香奈兒」之類，但是，「巴黎之夜」已經面世，而「林文香」花露水，更是婦女的高級化妝品，街上充滿香味，也可與揚州今古暉映。

所謂捲上珠簾，是描繪揚州妓女們為了招徠王孫公子，把珠簾捲起，讓過路歡喜狹斜遊的人們一睹芳容。澳門當年也有此俗，花街臨街窗戶，相較低矮，珠簾既捲，路人可見芳蹤，益發撩人心癢，相形之下，澳門不讓揚州專美於前。最後，十年後，杜牧不得不離開，離開一個他所鍾情的地方，與離開一群令他鍾情的女人，使他非常難受，為此，他寫了一首詩：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尊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從這首詩，可見得他如何戀戀不捨，要把一腔深情隴藏起來，扮成一個無情漢子，他借用蠟燭流下蠟淚，比喻自己流下一宵別淚。

杜牧還有一首詩，也是言及揚州，詩名《遣懷》：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