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咖啡廳的氣味都很像霧,特別在下午的時分,四周的牆壁總是仰慕着昏黃的燈,畢竟它們要思考畫作或照片裏的故事,與人類的途徑是相同的。光不太亮,有清淡白色的空氣為底色,況且不必要的對話已成為方糖的成分,於是我終日流連荒郊野外,想像花園裏的花蕊都長滿銳利的牙齒,然後當我們意想不到的時候,在偌大的櫃子背後跑出來一頭猛烈的怪獸。
沒有錯,我說的都是過去的事。如今的薄霧與灰塵處於一樣的位置,有些被積極的人視為玫瑰的刺,讓未曾生鏽的工具在空氣中不停來回,最後剩下的只有鮮艷和艷事。或者,部分失意的人肆意地將酒瓶放在木質的桌上,任由灰塵與自己同在,以及向不認識的人索取紙張,紙張就這樣知道了別人也不知道的事情。咖啡的杯子像是方糖的罐子,苦澀的過程已被移植在日常的瑣事,有孩子喝了一口母親的擱置,臉頰的紅潤像是在花園玩耍了一遍。
荒蕪老早慌張的離開。在我對面的人說,上一代廢棄的火車軌道沒有人類行走,孩子純粹站在遙遠的地方張望着,期許自己可以在窗內欣賞大樹奔跑,回憶它們在奔跑前發現的淚痕。我回去了,即使怪獸已變成怪物,熟悉的氣味依然是花園的後身。有些淚痕沾濕了灰塵,原來孩子的夢想是在天空暢行無阻,可是大自然的色彩令人眼花繚亂,宛如每個人在燈光下所發現的背影。他平淡的閱讀起報紙,文字的領土各有旗幟在飛揚,彼此之間彷彿不相往來,彷彿來去自如。
與我一起流連的配樂,歌詞都是樂譜用來果腹的食物。頃刻,原本念經的人望向街道,街道也等待着軌道與自己對話,特別在咖啡廳打烊之後,空氣的流動保留淡白的煙霧,藉以分享人類的快樂與哀愁,還有大樹和花卉成長的過程。是的,一切都不像過去了,孩子也變得越來越沉默,愉悅的氣息也許被迷魂中的人奪走。剩下的鮮艷逐漸以文字作土壤,有人亦開始教導別人的孩子閱讀人類的故事,然後開始虛構自己的故事,務求使他們成為我們,我們也學會觀察和模仿牆壁,知道如何仰慕揮發光芒的人,如何思考所有歸於寂靜的物件,在漆黑之中點燃荊棘的力度。然而,孩子好像看不清楚了,街燈焦慮的望向馬路,馬路在感受孩子以外的人的步伐是否急速。此時,有歌者提起飛機的玩具與空氣對話,牆壁收藏的片段油然在軌道上緩緩經過,「沿途在看着灰的灰濛/艷便艷紅/我急於找誰帶路/沿途在這麼我看我的/多麼感動/並未令你哭。」的確,花朵終究在花園中迷了路,大樹也化身為會說話的巨人,於歧路的路口驀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