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評口)婚離的二人  沓靖

 《婚離の約定》的故事線是非常清楚的,韋晴(湯焯言飾)陪伴著身患絕症的甘詠彤(馮惠雅飾),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步,僅此而已。在兩位主角以外的其他人物,包括甘妹、護士、醫生、病友以及甘母,就如在場刊的排列次序一樣,直接反映出各個角色的出場頻次,也代表著各人擔演發揮的功能重要性。如果導演不是完全執行了劇本裡的人物設定,那麼便可能是希望爭取用最少的演出時間去交代最多的訊息,只是那些訊息是必要的?又或者說,對於《婚離の約定》的劇情發展是必需的?

 如果主角真的就是甘和韋,二人的背景不是有需先向觀眾做一個簡介和說明嗎?譬如二人的職業、家庭狀況、生活背景、性格等等,在缺乏此等資訊的前提下,單憑韋每次在甘面前活蹦亂跳,那是真天真還是假開心?在經常都要出入醫院的情況下,韋的生活必然會受到影響,何為他仍表現得對病房以外的事情都是輕描淡寫?至於甘,是位不用工作或學習的待嫁女生嗎?絕症逼使她與健康無關的事情隔絕,但似乎並沒有從甘的家人口中了解到甘的其他面向,現在除了知道她是韋的未婚妻、有母有妹之外,究竟甘是一個怎樣性格的女生?站在死神跟前,快將要與愛侶永別,甘的理智和相對平靜使得人物倒是欠了一點點人類應有的本性。

 如果「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就是編劇想要帶出的話語,在劇初的首十分鐘已經說清楚了,韋的任務也是非常淺白。正因如此,看著湯焯言努力想要去把韋立體化,奈何他能夠利用的素材並不多,單薄的人物資料,除了知道韋是一名男性,有一份職業之外,他還有家人嗎?他的喜好是甚麼?假若甘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所以一切都無需再交代時,觀眾是否有權利從更多的途徑感受甘對韋的重要性?在人物的心理變化中,韋和甘也彷彿像一波平靜的湖水,除了口中有說出的情感字句之外,肢體、表情欠奉。

 甘在最後一場可以「說話」的劇段裡,看著護士扶著甘,並聽著甘以老年人的斷續句式唸台詞時,令人相信演員依照導演要求、對劇本的完整執行度非常高。讀者們不妨也來想一想,一位腦癌末期病人,能夠下床已經厲害非常了,甘竟然能夠邊走邊說,語速只是稍慢,並非瀕死的氣若浮絲⋯⋯如果這是演員自行揣摸劇本而呈現的模樣,導演可能需要有個說法,來令觀眾信服這種表現方式的可能性。

 觀演下來,感覺到演員演得頗為吃力,某程度上與故事欠缺了衝突有關。再以韋為例,知道了與愛侶分離的結局已定,除了「愛」,還有甚麼推動力促使他不離不棄?他有需要克服的心理和現實問題嗎?在愛與分離、健康與惡疾之間,韋與甘總會有意見不合、各持己見的情況吧?韋將如何處理?尤其在目睹愛侶從生至死的過程中,韋是否應該有所變化?如果沒有(基本上所有人物都無甚改變),觀眾如何從今次演出之中,移情主角的變化並從中有所獲得?《婚離の約定》或許並非完美,但當中可能需要被補充、被說明的內容,也許是一部值得學習戲劇的朋友作為參考和討論的範本作品,假如甘的情緒可以順理成章地再放大一點、波動一些,面對著表面強裝鎮定、其實內心忐忑不安的韋,主動與被動、激動與平靜,在衝突中重新審視二人的過去與現在,光是湯焯言和馮惠雅這對俊男美女,在一景過的病房裡,相信也會是甚有賣點的舞台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