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美文)繼續  紹鈞

 我前方的是一對夫妻,應該是吧。他們眼前的是彼此的臉,儘管陽光如何猛烈,就算現在才是早上九點二十三分。我淡然的站在他們的身後,雖然感受到熱浪的來襲,然而影子成了我所瞻望的樹,樹也為了我俯視草叢的蒼翠。

 有人說,人與人之間的遇見,只不過是葉子經過河流中的石頭。假如有過停駐的,情分可能就會加深一些,可是其中的哀怨和痛恨,在所難免。相反的,就是無關痛癢的,除非命運掉落在緣分的漩渦,那麼瞬間就成了彼此的軌跡,歷歷在目造就了人生的苦難。此時,陽光越來越大,母親捎來了一則訊息,「我們完成了,大約十分鐘。」我順勢回傳了一張在陽光照耀下的街道風景給她,「喔,熱死了,我們等會將泡好的茶放置在冰箱裏。他說,做人偶然要學習天氣,懂得隨機應變。」

 我眼前的影子很長,不知道站在我身後的人,會不會也是這樣覺得。在過去的等待經驗中,不是看見煙霧瀰漫,宛如隔世,就是肺部必然被污染,導致體內的器官混濁不清。未幾,廢置箱充斥着各種單調的顏色,有塗改液的白,有天空中的藍,以及看到有一道彩虹,與它們相互擁抱,互相憐惜。陽光置中了,我的樹蔭也消失了,所有的碧綠在我的腳底之下,彼此好像感覺不到彼此的存在。不久後,我說出了自己的姓名,遞給了對方一張印有我名字的紙,就像一直存放在我皮夾裏的名片,好讓與我擦肩而過的人們,得以識別我到底是誰。

 天空下雨了,由於太陽過於明目。在河流之上,有一蘭舟的左右旁,翠葉成了點綴,如天空中的繁星。我隨手取了一片放在手心,既完整沒有缺口,像是一塊能抵擋石頭碰撞的盾牌。最終,眼淚沒有成災,就算是也只不過是一場灰燼。猶記起祖師奶奶的〈多少恨〉,夏宗豫面對虞家茵勢要出走之時,也只能用虛幻代入現實,將執著放回妥協之中,「夢裏的時間總覺得長的,其實不過一刹那,卻以為天長地久,彼此已經認識了多少年了,原來都不算數的。」我想,那「不算數」也可以叫做徒勞無功,或者更像是在我們頭上的星宿,一直都只不過是一種不能得到的奢求。陽光緩和了,冷泡茶應是用釀泉的水來調配。這時候的我們,剛經過琅琊山。峰迴路轉,傳來潺潺之樂,原來幼兒園中間有一座小型的水池,「妳父親完成後,還玩了跳飛機遊戲,周圍的孩子也看着他。」命命鳥好像有經過,我只知道書房裏的花再次鮮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