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蛋、糯米、五花腩、花生、竹葉、鹹水草……端午節前一星期，母親已備好所有材料，像戰前點兵般，嚴陣以待。腩肉需提前用五香粉醃好，再仔細檢查鹹蛋黃與花生的質量，竹葉浸泡過後，要逐一刷洗乾淨。在母親的行事曆中，從來沒有延遲這一選項，決定要做的事，若不立即執行就是浪費時間，多等一秒已成蹉跎。在我身上能找到許多母親的影子，但唯獨這份積極的個性，我模仿不來。

糭子需要預留時間細火慢燉，因此前期的準備工作不能慢。點開行事曆，查看當日尚未完成的工作內容時，我有意避開那些落後的進度，選擇了繼續按兵不動，似是正等待時機，又或者早已厭戰。這邊廂讓我早點休息，那邊廂母親又在整理包糭子的食材。凌晨兩點，母親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把糯米淘洗過後，在燈光下包起糭子；這種近乎偏執的狀態每年都會重複出現，像信仰般，誰亦無法勸止。

唯有守護，能讓戰爭出師有名。待我揉着睡眼起床時，熱騰騰的鹹肉糭早已出鍋，母親提過好幾次，端午早上便有糭子能吃的孩子，總惹人羨慕；雖沒有生在大富之家，但為了讓孩子不用遭人白眼，勤奮的外婆算是盡了力讓母親的童年過得富足，如今熬夜的人替換了，藏在積極背後讓人甘願廢寢忘餐的，那份焦急的愛也隨之傳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