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好不容易捱過了四更天，隱若聽到被子內有些微動靜，大約是有輕輕的呼吸聲，證明明朗還是活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另一方面雖然想將黃黑也抱進來照顧，但是一來黃黑比明朗高大得多，加上對黃黑，認識有限，多少還有些戒心，唯恐它是什麼妖物，所以也是按兵不動。

　這樣，又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明月倦得差不多要倒下睡著，這時天空才隱約出現一點魚肚白，明月看見明朗還沒有起來，於是鼓起勇氣，輕輕掀起被子一角看。她看到一個俊朗年青的模樣在沉沉熟睡，這下她心中可踏實了，白狐已經變回明朗。她大著膽子，掀起整個被，再望清楚，明朗已經變回人形，於是他又輕輕地幫他蓋好被子。

　走到廳間，看到伏在桌上的黃黑，亦已經變成一個壯健漢子。於是，她稍為放心返回房間，跑到自己的床上和衣就睡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日上三竿，陽光都照進房間裡。明朗正在拍拍明月，讓她清醒過來，他大著膽子弄醒姐姐，還一邊說：「你怎麼比我們還要累啊？剛才黃黑說他已經煮好了午飯，昨晚不是我們兩人喝醉了嗎？你不是一早已經回房間睡覺？看你現在的樣子。」

　明月這是坐了起來，向明朗示意，她拍了拍床沿，著他坐在床邊，然後問他：「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家的孩子？」明朗笑了笑回答：「我不是你同宗弟弟嗎？你怎麼現在才問我。」

　明月雖然明知明朗不是自己的同宗弟弟，但多年相處下來亦知道，他們姐弟二人，沒有惡意，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要來找自己。於是好言相勸，說：「你不用騙我，昨天晚上我看到你露出原形，幾乎嚇一大跳，幸好，我知道你們對我沒有惡意。」

　這時明朗，才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連忙跪在地上，向姐姐叩頭作揖。「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怕，如果講出真相會把你嚇著。」明月連忙將他扶起，「如果我覺得你有心加害我，昨天晚上就不會一直守在你旁邊。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已很安樂。」然後她定了一會兒，又問：「你知道黃黑他的真正身份嗎？」明朗搖搖頭。明月續道：「他看來像是一條，又黃又黑的野狗。但真正身份我也不清楚，反正昨天晚上我讓他在廳間睡覺。我看暫時不要讓他知道，我昨晚看到了這種情況吧！」

　明朗亦點頭稱是，他們草草吃過了午飯，然後兩姐弟推說，要外出買點東西。因為昨天晚上二人在廳間喝酒。弄得頗為凌亂，黃黑也就自告奮勇留在家中打掃，兩姐弟於是有機會單獨在外。這個時候明朗向明月坦白，他問明月還記得，當年與將軍在山頭打獵的情況嗎？明月想了一會好像有點印象。然後明朗便說：「當年雖然大白狐身受重傷，後來還是得你的要求將牠和兩頭小獸放走。」明朗接著說：「我就是其中一頭小白狐。後來，娘親與我們，回到山洞裡，雖然最後她亦失救，不過我們兩姐弟還是可以活下來，全靠你對我們網開一面。」明月這時説，「要不是當年我們去打獵，你們一家可能仍然在山頭上高高興興地活著，是我們對不起你。」明朗搖搖頭說：「其實那幾年情況已經不太好，一方面天氣越來越冷，山頭上可以找到的食物越來越少；二來，我們亦察覺到戰亂的影響已經涉及到山野，很多時候我們都會看到些士兵經過。當時娘親已經說，要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有可能會被獵殺，亦有可能因為山上的獵物給士兵們都捉去了，我們需要挨餓。」

　明月突然想起明珠：「你姐姐也是……」明朗點點頭：「對呀！我都託人給她帶去口訊，可能過幾個月她會來會合我們吧！」明朗望了望明月：「你不會是怕了我們吧！」明月回想一直以來的相處，搖搖頭；但她心想：「這個我不怕，只是怎麼連黃黑都不是人，在這個城市裡會不會只有她一個是人？」◇　（待續／逢星期一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