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天地)睡衣  安好

 睡衣大概是最難被消耗的衣物之一了。只在家裏穿,有些人只在睡覺時穿,沒有弄髒弄破的機會。即使穿着來做家務,真的弄髒了,其實也不是大事。這身衣服不用見人,髒一點也不丟臉,自己看得過去就好。

 是以自小學畢業便沒再長高的我,十五年來都沒更換過睡衣。這三套衣服已由雪白洗成米黃色,橡筋褲頭也洗鬆了,布面起了薄薄的、不礙事的毛球。褲頭的橡筋數分鐘就換好了,毛球反而令睡衣有點保暖的毛絨感,米黃色看久了也挺順眼。也不知是我的睡姿太斯文,在家太懶惰,抑或舊東西真的特別耐用。就這樣,睡衣一年又一年被留下來。

 小學畢業前,每年身高都有點變化,每年農曆新年,都趁機換一批睡衣。用煮過柚子葉的熱水沖身,帶着淡淡的、清新的味道,穿上不久前買的、印着時興的卡通公仔的睡衣,渾身都是迎新春的儀式感。上中學後,課業繁忙起來,人大了,父母也不再小心翼翼捧着,既然我不追求新衣,他們也樂得省一筆開支。

 今年他們受不了了,對我這身鬆鬆垮垮的睡衣很是不高興,終於上月買了兩套新睡衣回來。明亮的藍色和白色,放在曖昧的兩套米黃色睡衣旁,對比強烈。新睡衣很漂亮,我很喜歡,但一週過去了,還沒有開始穿。倒也不是多捨不得舊睡衣,只是想趁機重溫一下農曆新年的儀式感而已。◇